■詹雪蓮

清晨，揉搓著

惺忪的朦朧睡眼

我趴在牛背上

父親把牛繩從樹樁上解開

便開始挑水，澆園，和莊稼說話

田垅間

我打開草尖的露珠

聽風對云的低語

看葉對花的依戀

在田野、草地上、泥水坑里

彈跳我的笑聲

看！一個猛子扎下去

水里滿臉滿身的泥和水草

麥子、油菜花、大豆

和戳痛了童年的雜草

齊刷刷地一起傻笑

父親笑了，我也笑

笑聲，將荒蕪接走

貧瘠的土地上長出豐滿的羽翼

葳蕤出燎原的幽夢

以生命滋養(yǎng)生命……

牛背上的娃長大了

南邊有花轎，嗩吶的聲音飄過

田垅間蜜蜂叮住不放的

都是女兒的嫁妝

再添一把干柴吧

讓女兒把大鐵鍋里蒸饃的味道一起帶走

父親一個人

還是挑水，澆園，和莊稼說話

水缸里的陽光滿了

就停下，開始抽煙、咳嗽

朝南望了又望，那個牛背山的娃

去了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