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樹窩那塊地
■朱才陽
1999年,我沒有出門打工,留在家里建自己的房子,有一天母親看我事情不多就對我說:“阿陽,楓樹窩那塊地已荒了一年了,今年剛好你在家,跟我一起種上花生吧!”于是我挑上有機(jī)肥帶上種子與鋤頭,與母親同去。
這一年母親已近60歲了,母親是要強(qiáng)的人,面對現(xiàn)實,母親心中滿是惆悵與無奈:“我老了,不如從前了,只是這地荒了,我心里不舒服。”
這塊地比籃球場大,比足球場要小些,母親是1962年出嫁的,這塊地是1967年開始開墾的,至今已陪伴母親走過了32個春秋。荒了它,猶如收養(yǎng)多年的兒子要送人一樣。記得艾青寫過這樣的詩句:為什么我的眼中含著淚水,因為我對這片土地愛得深沉。我能理解母親對這塊地的情誼。所以母親還是不愿丟棄了它,湊我一起把它種回來。
鋤地的時候,我問母親:“媽,當(dāng)年你為什么選擇在這里開荒?”
“是你爹在這里放牛,看這里地勢平坦,他用趕牛杖撬一把泥土,覺得這里土質(zhì)疏松,是四周的微沙匯集而成,適合種雜糧,就回來跟我說:‘我看中一個地方,只是那里有許多楓樹,荊棘又多,不容易開出來,問我怕不怕?’第二天我就來了,也看中了這個地方。”
“這荒山野嶺,父親在外給人建房子,你一個人在這里開荒,怕還是不怕?”
“怕,當(dāng)然怕,但更怕你們挨餓,是硬著頭皮在這里開的,那個時候,是響應(yīng)毛主席的號召:全民動手,豐衣足食,自立更生,艱苦奮斗,就在這里開荒種地了。”
吃苦耐勞是客家人的傳統(tǒng)美德;叵胛覀冃〉臅r候,我更懂得母親的辛苦。兒時母親在地里干活時常常天黑了才回來。鋤頭剛放下,看到我們一個個坐在灶臺前打瞌睡,又一個個扶著我們,怕我們摔倒,還沒吃飯,更怕我們餓了,又要忙于做飯,還要不停地囑咐著:“飯快好了,不要睡了……”
黃黃的土地滲透了母親無數(shù)的汗水,四周滿山的紅葉,雖然不再有人為它題詩,然而它們卻見證了母親豐收后的喜悅。
土地雖無言,卻見證了我們的祖國從貧窮落后到繁榮昌盛,也描畫出母親辛勞的人生。
早些日子,我打電話回去,母親告訴我:“去楓樹窩的路沒了。”
這彎彎的山路我都走過了千遍萬遍,不要說我母親了。
“怎么會沒了?”我愕然。
“路沒人走,沒人去修,兩邊的野草淹過來,路就沒了。”
“哦,原來是這樣。”
我知道母親還是惦記著楓樹窩那塊地,沒有了這條路,這塊土地等于與我們從此失去了聯(lián)系,如老朋友一樣要告別了,從此不再往來,母親是那樣戀戀不舍。
母親今年76歲了,這塊地已荒蕪了多年了,我每次回家,母親依然會掛念道:“這么好的地荒了太可惜了!”
從哪里來到哪里去,這就是生命。
時光流逝如雨打芭蕉一樣,那聲音依舊,只是那芭蕉、那雨、那人不在了。時光留給我們的是深深的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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