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家的日子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遠處的青山彌漫 著薄薄的晨霧,龍眼的樹枝伸到窗外,早起 的鳥兒在枝頭唱歌,見我探出頭,幾只小鳥 只是好奇地側(cè)著頭看著我,并不驚飛。風掠 過竹林,發(fā)出啪啪的聲音。
我倚欄眺望,門前那一彎淺水上,幾只 白鷺在薄霧中穿梭。那是兒子最愛逗留的 地方。剛放暑假,他就買來幾只蝦籠,隨意 地丟進水里,每天一早一晚拉起來兩次,收 獲點魚蝦,有時候也有螃蟹。
樓下那剛出籠的母雞,“咯咯”地唱起晨 歌;從窗前小路走過的牛群發(fā)出低沉的“哞 哞”聲……我跟著兒子,一起去拉他的蝦籠。
走在鄉(xiāng)間小路上,鳥兒在樹枝上迎著朝 陽鳴叫,趕牛的鄉(xiāng)親,笑呵呵地跟我們打招 呼,拉幾句家常,便呼喝著想要貪吃水稻的 牛。紫色的含羞草花兒,粘著晶瑩的露珠, 在晨風中,搖曳著毛絨絨的身子;水葫蘆花 睜開好奇的眼睛,佇立水中央,宛若巡游的 花中仙子;成群的白鷺,在牛背上,草地里, 淺水中,悠閑踱步。一直想要來一張近距離 接觸白鷺群的照片,可能因為常來,白鷺對 我信任了些,我行走在阡陌小路上,白鷺在 水田里覓食,沒有驚飛,直到我一個跨步,群 鷺起飛,只剩一只好像對我的到來表示不驚 訝,于是,我拍了一張距離很近的群鷺照。 兒子拉著蝦籠上的繩子,像拉著一縷陽光, 牽起水中的太陽,一圈圈的水紋蕩漾開來, 湖面頓時金光閃閃;\子里的魚蝦在陽光 下跳躍,潔白的鱗片閃著夢幻的色彩,兒子 臉上洋溢著欣喜的笑容,如朝陽般燦爛。他 把魚蝦倒進網(wǎng)兜,挑起太小的螃蟹小魚,隨 手丟回水中。
一鍋滾燙的蝦粥,配上剛從菜地上摘 來的蔥,紅的鮮艷奪目,綠的嬌俏誘人,鮮 美的香氣,從砂鍋洋溢出來。先生問:“粥, 是你所愛;蝦,是你所愛,蝦粥呢?”我答曰: “極愛!”
婆婆說小魚歸貓,我拉上侄子偷吃煎好 的小魚。那個味呀,既鮮又香,侄子來一句: “天天有這樣的魚吃,我愿意做貓!”
龍眼皮上的刺兒平了,一顆顆圓溜平 滑,站在樹下,摘一顆,擱在嘴里,嗯,熟了, 不用急,在這里,是不用整枝剪下來的。饞 了,跑樹下,邊摘邊吃。龍眼樹下的南瓜,藤 蔓抽出許多新芽,一夜之間拔節(jié),採一把, 擇干凈,去掉筋絡(luò)上的絲和葉面上的絨毛, 加幾朵瓜花,配上蒜蓉和鮮姜末,色香味絕 對一流。
打開手機,聽一段“荔枝FM”上的配樂 古詩吟誦,再來一段名家朗誦的名篇。自己 有時候也傾情投入地念上一段,一旁干家務(wù) 的婆婆,不但沒用異樣的眼光看我,還來一 句:“挺不錯,讀書人就是會折騰。”
寫寫心情日記,是自己一直喜歡的,在 夜深人靜的時候,這些風淡云輕的日子,許多 人,許多事,總是在腦海里呼之欲出,那么清晰 地變成文字,似乎觸手可及。于是,一篇篇真 實記錄的習作,便在這個時候完成,雖然,我總 是無法更確切地表達心中的感悟。
那幾本一直想重讀一遍的書,也在這些 單調(diào)的日子里完成了,仔細品味,總是發(fā)現(xiàn) 很多自己一直忽視的細節(jié),其實包涵了生活 中至真至深的哲理。
在老家,簡單的日子,容易知足;在品 讀中,卻越來越無法滿足。這一段時間, 自己最大的收獲,便是自己的“ 知足”和 “知不足”。
朋友問我,為何不趁著暑假,出去溜一 圈,看看外面的世界?我給發(fā)了幾張跟先生 兒子一起撈魚打蝦,與牛兒親密接觸,跟白 鷺共踱草渚,乘坐湖中竹筏,鄉(xiāng)親番石榴樹 下采果的照片。換來一句:“田園風光,恍若 桃源!啥時候,我們帶上帳篷,駐扎你家前 花園,讓我們也逍遙一番?”
作者:康兆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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