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故鄉(xiāng)
很多人不喜歡夏天,認為夏天炎熱煩悶,有肆虐的蚊蠅,有聒噪的蟬鳴,總是令人不快。而我不,我喜歡夏天,喜歡那淋漓盡致的雨,喜歡太陽毫無保留的熱忱,喜歡植物無所顧忌的生長,喜歡萬物呈現出最旺盛的生命力。也許夏天是最不會想家的季節(jié),外鄉(xiāng)和家鄉(xiāng)何其相似,走到哪,都有一種身處故鄉(xiāng)的錯覺。但其實,想家是人們骨子里的情感,再好的外鄉(xiāng)也無法替代心中的故鄉(xiāng)。
即使普普通通的幾滴雨,也能在心中灑落成一幅畫。故鄉(xiāng)的植物競相生長,禾苗齊整,野草纏繞,藤蔓借助樹的力量勇敢地攀緣而上,有點像離家外出人們的不屈不撓。母親的菜園一定生機盎然,綠色的辣椒,紫色的茄子,紅色的番茄,長長的黃瓜和豆角,還有圓圓的南瓜,這些東西不能想,一想起來就會流口水,就會想陪著母親說說話,就想對著遠處的故鄉(xiāng)無奈地笑笑,然后再情不自禁地流幾滴淚。
故鄉(xiāng)的河里總是熱鬧非凡,很多光著屁股的孩子在游泳,這是少年時的情景,卻也是夏天最大的樂趣。抓魚摸蝦不一定有多大物質上的收獲,但那種精神上的滿足感,多年以后仍然令人難忘。其實,在外打拼的人,何曾不是在人海里游泳,又何曾不是在抓魚摸蝦,所不同的是,我們更在意現在的物質收獲,因為我們必須生存下去,生存下去才能想家,才能美美地想那些童年往事。
故鄉(xiāng)的樹蔭下聚集了很多人,老人們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聊陳年往事,聊故鄉(xiāng)的歷史與現實。從河里爬上來的孩子們閑不住,他們在地上劃格子,下各種各樣鄉(xiāng)間流傳的土棋,真是不亦樂乎。男人們在打牌,神情專注,不時爆發(fā)出得意的笑和互不相讓的吵鬧聲,越是這樣激烈的場面越吸引人,有很多人在圍觀,偶爾惋惜,偶爾興奮,比自己打牌還帶勁。有許多女人圍攏在一起,手中做著活計,或者納鞋底,或者打毛衣,總之是不得閑的,不得閑的還有她們的嘴,不停地說著話,張家長李家短,時而有幾聲嘆息,時而又爆發(fā)一陣哄笑,神情轉變之快,就像夏天的晴雨之間。
夏天的故鄉(xiāng)是有荷香的。莊前有池塘,莊后有池塘,莊左莊右都有池塘,池塘里長滿婷婷的荷,圓圓的荷葉間隙,露出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想到故鄉(xiāng)的荷塘,心中便彌漫一陣芳香,這些年在外鄉(xiāng)哭過笑過失落過得意過,但只要想起故鄉(xiāng)的荷,那看似普通的荷仿佛有無限魔力,能讓我瞬間安靜,能讓我心情平復。很多時候,覺得自己是一只蜻蜓,飛來飛去,疲累時總想落在故鄉(xiāng)尖尖的小荷上,順便在清水里看看自己的倒影,和自由自在的小魚小蝦打聲親切的招呼。
思念故鄉(xiāng)的情感如酒,在夏天時最濃厚。一樁樁往事就如一杯杯佳釀,慢慢地飲,就會漸漸迷醉。其實,醉了也好,醉了以后,遙遠的故鄉(xiāng)就到了眼前,周遭的人群就成了鄉(xiāng)鄰,歲月在夏天里變得可親可敬,每個人的身心都可以自由地在故鄉(xiāng)穿行。
作者:張華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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