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土
■吳湘
◆青葙
它在家鄉(xiāng)的小山、小溪,甚至小路邊都隨處可見。
我想,它定是到了哪兒都能堅(jiān)強(qiáng)生活的。
我想不到,它在這里無法生存。
同樣的陽光雨露,同樣的一方天空。
不一樣的,大概只是腳下的泥土。
◆牡丹
它遲遲不肯開花。一個(gè)多月了,仍是來時(shí)含苞待放
的模樣。
從遠(yuǎn)方而來的它,是不是還沒有適應(yīng)?
也許,它還是想家。
我?guī)砟抢锏哪嗤,卻終帶不來那里的風(fēng)。
◆葬葉
葉子紛紛落下。到了這個(gè)季節(jié),為了明年春至,花
開更甚,它們義無反顧撲向大地。
我默默把葉子葬在土里。
它們不該被掃進(jìn)垃圾桶,它們自有它們的土地。
◆狗尾草
從來沒有見過那么戀土的草。
明明身軀是向上伸展,頭總是要往下低。
如果風(fēng)不吹過來,這樣深情凝望的姿態(tài),大概可以
一直保持著。
如此虔敬,土地也深受感動(dòng)。
于是,狗尾草總是不孤獨(dú)的。
◆落地生根
只要給它一點(diǎn)兒泥土,它就能生出根來。
哪怕是墻上的一條縫隙,也能讓它繁茂生長(zhǎng)。
有土的地方,就是它的故鄉(xiāng)。
◆稻苗
像鳥兒一心向往天空,魚兒絕不離開水,
稻苗是土地最虔誠的擁護(hù)者。
土地貧瘠,它就拒絕生長(zhǎng),
土地肥沃,它便無私奉獻(xiàn)出自己的果實(shí)。
無論身體還是果實(shí),它都披上土地顏色的外衣,以
示忠心。
在生命的最后,它把身軀再還以大地。
◆我
萬綠湖邊生,新豐江邊長(zhǎng),
我長(zhǎng)成她們的模樣,綠意盎然,永不停歇。
偶爾滂沱大雨引起濁浪,浪潮便是翅膀,
沉淀下來,獲得飛往天際的力量。
在水里輕盈,在土里沉實(shí)。
我從容貌到骨子里,淌著這土地的血,
想混成大地一般顏色。
一樣厚重。
再大的風(fēng),只能拉伸我的身軀,
帶不走雙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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