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蘋果詩意小鎮(zhèn)
一水出峽,是盤古開天地的事了,流到今天卻被橫壩攔截,低峽出“平湖”,山水敘事,湖光聚成文眼。此番水連天,改寫了這里日日流過的歲月。
偌大草坪便在湖邊出現(xiàn)了,一個碩大的青蘋果立于中央,好似“中天懸明月”,那種青綠閃爍著釉亮,以一種奔放的安靜注視著所有注視它的人。作為雕塑的文學意義:青色,暢想和擁有未來。所以,你看草坪邊上能收納湖光山色,田園風光的咖啡廳總是年輕人沉靜的地方,水上運動又是他們一試身手的地方。而湖面被陽光和風雨來回修改,宛如一篇常改常新的文章。閱讀需要親近,咖啡廳靠近湖邊的位置常有人坐在那兒讀得入迷,一杯咖啡或者茶裊裊陪著,霎時,人和靜物組合成一幅斑駁的油畫。我真羨慕,能把自己寄托于安靜的人絕對是大智慧。
而我把青蘋果擁入視野,是因為逝去的遠光中它屢屢成為我的追憶,碧綠的光暈里有過我朝霞般的奔跑和跳躍,邂逅如此直擊人心的雕塑,感覺自己也在略帶青澀的語言訴說里,在它的視野中,盡管我已是一抹夕陽。
沿溪流而上一路綠色草坪,擺放著不同幾何圖形的躺椅和坐椅,白色和灰色的,像煞了琴鍵。傘形的樹以補白出現(xiàn),投射的光影與你的坐姿和躺姿便形成妙不可言的圖案。印象派鼻祖馬奈的油畫里總是人和樹的光影在草坪糾纏,不即不離。我一時明白,樹也是懷揣善意,高擎良知的“人”,這也許是陽光和我一起常常被它們挽留住的原因。
“云海塵清,山河影滿,桂冷吹香雪。”南宋詞人曾純甫這幾句詞從腦際跳出來時,我正在垂釣臺上等魚上鉤。獨釣從來都是隱士的現(xiàn)身,像一首無和的絕句,孤篇懸影。瘦西湖的,富春江的……都讀得出主人的失群雁鳴。而這里不是,夫妻同釣,父子同釣,朋友同釣等與歡聲笑語同調(diào),是你來我往的酬酢應和。垂釣的快樂意義在此存照:“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我們都成了這脈清景里快活沉浸的魚。
溪流沿山勢逐級而上,放筏品茗是走進天清水碧的一景。細風淺浪,喋喋的筏語;輕盞新茶,雀掠的劃影。且蕩且飲,真叫坐而忘語,那種云上縱覽的感覺,一騎絕塵,天風浩蕩。一飲欲仙,不僅是高古的演繹,也是人對自然的回歸,超脫一次,體驗可以漸次滲透生活。“休對故人思故國,且將新火試新茶,詩酒趁年華。”當年蘇東坡流芳至今的詞,一定相逢了此境此情。
上流橋邊有一“大作”,名稱“詩之禮堂”。安藤忠雄的設計,圖形已在溪邊筑“基腳”。和山水親偎,不能沒有音樂,音樂不能沒有殿堂。從取名有“詩”出發(fā),堂內(nèi)的活動應是純粹和高雅的,比如李斯特的鋼琴曲就適合在此清彈。在一座清退所有伴奏的舞臺上,一束弱光讓彈者和琴物我合一,夢幻般的聽者在不大的座椅群里隨意落座,附體是悅耳的音階,然后聽者開始在音階中散步、想象。精神崇高,來自于詩和音樂。哪怕住得再僻遠,有詩和音樂陪伴就會活得驕傲。所以,“盼望啊,盼望著……”懷揣著詩人的感覺,我每天都要到施工地打一次卡,見證“詩之禮堂”從孕育到落成的過程,就像親見蓓蕾怎么開花,最后怎么成果。
我和夫人付出最多的,就是圍繞湖景或逆溪流而走。為什么不多走呢?有山相送和迎接,有水攝下手機無可代替的笑靨和形影。古人為解居山水而不能之饞,生出“臥游”一詞自嘲,我們可真幸運:晨起踏露而去,夕落披星而歸。走一段山下的微縮街景,領略人氣煙火,又走一段湖光山黛野徑,靜默于山水懷里,天上人間盡在腳下領賞。
還是回到草坪上那枚青蘋果,青澀賦予我小時以至年輕的回憶,幾度擺脫山水為改寫命運而進城,終歸進城擺脫了山水命運。而今竟然又回歸山水,要讓山水續(xù)我“后記”。“山水還是那山水”,人已非往昔,一枚青蘋果結在不同人生枝丫上,內(nèi)心都是它的托盤。
青蘋果在草坪上,在山水間,在熙來攘往的人群間,已淡去人生的晨與昏,伴伊詩居,伴伊夢棲,它仿佛遣一湖碧波說:來了就好,來了都是年輕人。
作者:魏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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